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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老师孙洪国

时间:2025-06-17 16:08来源:本网讯 作者: 点击:
老师教我写作文 我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怎么迷上连环画的。没想到,这些毫无目的随性阅读,这些小人书、连环画,以后会在写作文时派上用场。当时,北付庄大队在定陶县赫赫有名,

老师教我写作文

我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怎么迷上连环画的。没想到,这些毫无目的随性阅读,这些小人书、连环画,以后会在写作文时派上用场。当时,北付庄大队在定陶县赫赫有名,是全县的一个典型,也是城关公社的一个点。我家所在的孙庄村也归北付庄大队。大队部的东侧,就是北付庄联中,但我上学那时候好像叫五七红校。当年,我们学校在全县都很有名气,不逊于城里的学校。校长叫孙本明,是我的本家,他讲话不急不躁,慢条斯理,循循善诱,一副儒雅的知识分子形象。他教我们美术,我画的画,他经常给批一个大大的红旗。

在我9岁的时候,我从孙庄来到北付庄学校上三年级。就是在这个时候,我认识了老师孙洪国,他是我们学校校长孙本明的次子。其实,我和孙老师家离得并不远,只隔着一个胡同,我家在村东头,他家在村北头。我们都是一棵大树上分的岔,祖辈都是在明朝洪武年间从山西洪洞县移民过来的。以辈份而论,我比孙老师还长一辈,他应该叫我叔,但到了学校就要老老实实当好学生。

在我的记忆中,孙老师留下了比较清晰的轮廓。他总是穿着一件旧而干净的军绿色上衣,骑着一辆当时流行的金鹿牌大轮自行车。留的是寸头,头发根根直立,像鲁迅一样坚挺。中等身材,但很壮实,讲课声如洪钟;动情处,口若悬河,唾沫飞溅。白色的唾沫星在黑板黑色的背景上,画出道道银色的丝线,让讲台下的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,喜笑颜开。印象最深的,是他的笑。他笑的时候,会把嘴角往两边长长地拉开,仿佛要突破脸的局限,笑到广阔天地里去。

我常常想,时间就像过滤网,会过滤掉很多生活的琐屑,把印象最深的留下来。时间也是变焦镜,会让很多远去的东西变得模糊不清,而焦点却始终是清晰的。弹指一挥间,世道轮回,物是人非,但孙老师在我的心目中的形象反而愈加深刻。几十年后,当我见到他的长子孙华伟时,我又看到了孙老师当年拉得长长的笑。那一刻,不禁心头一热,我相信了命运的安排。

孙老师教我们三年级语文,写作文是我们必须掌握的基本功。当年写作文相对简单,多是“我最喜欢的老师”“最难忘的一件事”“记一次劳动”之类的题目,字数几乎都是一页来纸,大家写得千篇一律,大同小异。那时候,我已经从看连环画过渡到了看几万字、甚至十几万字的中短篇小说,甚至积累了几个手抄本。像《蓝色档案》《梅花档案》之类的“反特”作品,会在写作文的时候,自觉不自觉地露出几个课堂上没学过的词儿,有时候一篇作文能写到四、五页。孙老师如获至宝,经常把我的作文当范文读。在全班同学仰慕的眼神中,孙老师的表扬和鼓励,让十来岁的我非常得意,脸上很有光彩,心里感觉比吃了蜜还甜。

一次在孙老师的语文课上,布置的作文题目是“记一件难忘的事”。

我很快就写好了,大意是:有一次母亲做饭包水饺,给我盛了一大碗,我一会儿就吃饱了,但碗里还剩几个,实在吃不下去了。当时,母亲是北付庄大队的妇女主任,父亲是大队会计,他们匆匆吃完就开会去了。我正为剩下的水饺发愁,却发现家里的“大黄”狗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碗里的饺子,哈喇子从长长的舌头上一直流到地面。见状,我就把剩下的饺子喂给了“大黄”。母亲回到家,知情后把我嚷了一顿,说粮食都是农民伯伯用汗水换来的,你把饺子喂狗,怎能对得起农民伯伯的辛勤劳动呢……在作文的结尾,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,表示悔改,而且引用了“锄禾日当午”那首诗。

就是这篇作文,再次得到了孙老师的肯定。在课堂上,孙老师又当场朗读了我的作文。孙老师朗读作文时,教室里安静极了,同学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。孙老师的朗读声情并茂,他浑厚洪亮的声音,回荡在静静的校园里,我相信其他教室的学生也能听到。听着孙老师充满感情的朗读,我的心怦怦直跳,既紧张、又兴奋、还自豪,得意得不得了。读完我的作文后,孙老师称赞作文立意高、观察仔细、语言流畅、描写细致,连狗的哈喇子都写出来了,还引用了古诗。

讲评完我的作文后,孙老师对全班同学说,“这首诗,你们谁会,举手我看看!”全班顿时鸦雀无声。后来,应该是在孙老师的推荐下,这篇作文又在高年级当成范文读了。一时间,我成了全校的名人。一下课,就有同学在我身后叽叽喳喳,特别是几个容貌姣好的女生还经常盯着我看,弄得我心里甜滋滋的。表扬和鼓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,无异于阳光雨露之于幼苗。我总感觉,在人的一生中,某个人的某句话,可能会影响他的一生。回头想想,孙老师那时教我写作文、在班上读我的作文,以及对我的表扬和鼓励,其实是在我的内心播下了一棵希望的种子。

我成了“潘冬子”

当年的业余文化生活,主要是看革命样板戏。《沙家浜》《红灯记》《智取威虎山》,这些由当时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和本地剧团演的戏,我都看过。在我的少年时代,除了看小人书,看样板戏,听坠子书,最感兴趣的莫过于看电影了。

那时候,农村有时候会唱大戏,有古装戏,也有现代戏,但戏的节奏太慢,小孩子不愿看。我起初喜欢听坠子书。有了露天电影,就不怎么听坠子书了。露天电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但小时候看露天电影的经历,就像一张白布上涂抹的油画颜料一样,永远抹不去。记得,有时由于消息不准,看了个“英雄白跑路”的情况也时常出现。人过中年以后,幼时的玩伴相聚,还经常对“英雄白跑路”的情景津津乐道。

北付庄大队是县里的点,所以经常在大队部东边学校的操场上放露天电影。那个时代的电影,我几乎都看过,《地道战》《地雷战》《小兵张嘎》《白毛女》《闪闪的红星》《渡江侦察记》等等。还有革命京剧样板戏,《沙家浜》《红灯记》《智取威虎山》《杜鹃山》等等,也照看不误。在所有的电影中,《闪闪的红星》是我印象最深的。因为孙老师把我变成了电影里的主人公“潘东子”。

放映《闪闪的红星》那天晚上,操场上照样提前摆满了占地方的凳子、椅子、马扎子和“硌腚”的砖头块子。我和小伙伴放学后,没回家就坐在了最前排。看着放映员和大队干部栽竹竿,拉银幕,我们尽管饿得饥肠辘辘,却兴高采烈,充满期待。好不容易熬到天黑,十里八村的人们陆续来到操场上,黑压压地聚满了人。

在大家强烈的翘首以盼中,电影终于开演了。我一看,是彩色的,而且是打仗的,高兴极了。银幕上“闪闪的红星”几个大字,我和小伙伴都认识。更关键的是,电影的主人公潘东子,和我们年龄相仿,我和小伙伴都看得津津有味。尤其是看到潘东子的母亲为掩护伤员牺牲,我们都眼泪汪汪;看到汉奸胡汉三“又回来了”,我们都义愤填膺……大家看得很投入,都被电影情节深深地吸引住了。我和小伙伴更是仿佛身临其境,自己好像变成了潘东子,恨不得拿起砍刀,去劈了胡汉三。

看完电影,我们意犹未尽,兴奋地回忆着电影中的情节。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是,当时顶着满天星斗,踩着遍地月光,跑着、跳着,像开绳的小马驹一样,心满意足、肆无忌惮地在回家的路上撒欢:

“我胡汉三又回来了!”“你们这些穷鬼欠我的,我得一笔一笔慢慢算。”“胡汉三再凶,也不过是草上的露水,瓦上的霜。”我和小伙伴你一句,我一句背诵着电影中的台词,模仿着电影中的人物,任少年的快乐在月光下肆意流淌。

“叮铃铃……”忽然一阵自行车铃声从身后传来。“潘冬子,上车!”我们回头一看,原来是孙老师,他也去看电影了。“潘冬子,上车,我带你回家。”孙老师看着我,咧着嘴笑嘻嘻地说道。

那时文革还没结束,我喜欢穿军装、戴军帽,军帽上还别着一枚五角星,脖子上系着红领巾,活脱脱一个“红小兵”形象,人又长得白白胖胖,的确有潘东子的神韵。孙老师一声“潘冬子”,叫得我心里美滋滋的。其他小伙伴则纷纷起哄,哈哈大笑。

说实话,我相信暗示的力量,也相信榜样的力量。雨果说:人类的心灵需要榜样,没有榜样的生活,如同没有灯塔的航行。孙老师的一声“潘冬子”,不仅给了我积极的暗示,还给我树立了榜样,给我建了一座“航行的灯塔”。真是没想到,在以后的成长中,这个称呼竟成为我前行的动力。从那时开始,这个称呼跟着我走过北付庄小学墙皮剥落的青砖教室,趟过孙庄村南波光粼粼的定陶新河,直到多年后我也走上讲台时,耳畔还不时回响起孙老师那带着笑意的呼唤。而以后每当我遇到困难、挫折,就会想起孙老师叫我“潘冬子”的情景,那个勇敢的充满正义感的少年形象,竟成了我战胜困难的力量源泉。

长长的笑

时间过得真快呀!小学毕业后,我顺利考入县一中初中部学习。从初中、高中,再大学,到参加工作,一晃就是十几年。这时,我已从当年的革命少年“潘东子”,变成了怀才不遇的暗黑青年“于连•索黑尔”。而孙老师也不知什么时候,离开民办教师的岗位,去县城三十里外的张湾镇担任新闻干事。

在我的感觉中,孙老师生于书香门弟,他的父亲孙本明先生是北付庄学校的校长,而且他勤奋好学、爱岗敬业、学生爱戴、同事尊重,孙老师按理应该成为一名优秀的名师才对。后来才知,其实他的心中藏着一个“记者梦”。一次,我在回孙庄老家的路上遇到了孙老师。多年未见,老师的脸上多了一些皱纹,头上也有了几根白发,但他的笑容依然那么和蔼可亲。老师听说我在县电视台工作,便笑着对我说:“我一直想学学摄像,你可得教我啊。”我毫不谦虚地说:“好的老师,没问题!”老师听了,嘴角一拉,露出了那个久违的长长的微笑。

然而,命运却跟我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。我还没有抽出时间教孙老师摄像,却听到了他因病离世的消息。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,让我久久难以平静!我不敢相信,那个曾经充满活力、对生活充满热情,正是事业黄金时代的老师,就这样离开了我们!老师的离世,让我想起了根据路遥小说改编的电影《人生》中的高加林,我觉得老师就是现实版的高加林。在孙老师身上,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一股永不服输、永不懈怠、敢与命运抗争的有力的脉动。我相信,老师也一定从高家林身上汲取了奋斗的精神与力量。

后来,我见到了老师的长子孙华伟。在老师的严格教育培养下,华伟青年参军特种部队,历经残酷严苛的淬火与部队各级政治机关的历练,成为解放军四总部表彰的全军优秀人才、二等功臣和著名军旅作家。第一次见到华伟时,他的笑容让我瞬间想起了孙老师。他微微一笑,嘴角往两边长长地拉开,像极了他的父亲。那一刻,我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和暖流,仿佛几十年前的阳光一下子穿透了厚厚的云层,在他脸上留下了父辈清晰的轮廓。

孙老师远行的时候,华伟还不到而立之年。我不知道这位远离父母庇护、身处戈壁大漠深处兵营的青年,是如何熬过一个又一个痛苦的不眠之夜,又是如何以超凡的决心和毅力成长成才的?!如今,华伟赠我的《醉里挑灯看剑》《刀尖上的传奇》《西汉秘云》等著作,仍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我的书柜里。我欣慰地看到,孙老师的精神不仅在他身上得到了延续,而且结出了累累硕果……

一个夕阳满天的黄昏,我来到北付庄小学旧址。当年的校园早已被林立的高楼取代,周边霓虹灯闪烁,汽车川流不息。我静静地伫立在喧嚣的小区门前,思绪却穿越到了五十年前。“叮铃铃……”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过,那辆金鹿牌大轮自行车穿过孙庄村口的土路,载着穿旧军装的身影,从时光深处驶来。画面逐渐清晰,孙老师腰板挺得笔直,车把上挂着的帆布包也透着精气神。“潘冬子,上车!”宽大的后背散发出来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裤子,温暖着我童年的身体和心灵。

依稀间,教室后窗的杨树长势正旺,茂密的树叶在和风吹拂下摇曳。上课铃声响起,年轻的孙洪国老师走上讲台。“听听潘冬子这一段!”窗外的泡桐花依旧,少年的心随着老师抑扬顿挫的朗读涨满了帆……尽管教室的地面坑洼不平,桌椅板凳吱吱扭扭,墙壁上的石灰大片剥落,但这丝毫不影响老师的兴致。孙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“梦”字,粉笔与黑板吱吱的摩擦声,震落下漫天星辰,坠进我们的墨水瓶里,荡起银河的层层涟漪。而他,转过身来,嘴角一拉,定格下一个长长的永远的微笑……

(作者系孙洪国生前学生,现为山东省菏泽市定陶区融媒体中心主任,兼任中国散文学会鲁西南创作基地理事会副主席、菏泽市定陶区作家协会副主席   孙本灵)

(责任编辑:朱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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